標題: 讓雞蛋飛,讓雞蛋飛一會吧

來源:http://www.coolloud.org.tw/node/71216

最近這一陣子發生的事情,大概已經讓勞工團體有應接不暇的感覺了;原本的「一法三案
(相關報導)」還沒有了,行政院核定緩漲基本工資、王如玄下台,接著是「外勞脫鉤與
增加配額」、「自由經濟示範區」,然後就是勞保基金危機的話題延燒,勞委會放出「降
低年金給付」的空氣;整個社會,籠罩著「憤怒」的氛圍。

其實,從之前的「韓國超越台灣」、「清大學生淪澳洲苦勞」、「台灣痛苦指數亞洲四小
龍最高」…等話題不斷發燒,就可以感受到台灣人因為經濟不振,1960到1980年代,經濟
快速起飛所帶起的驕傲感受到重挫,過去15年來,薪資增長停滯、物價飛漲,帶來的生活
困頓,台灣變得不再是大家過去認識的台灣,苦悶的情緒,找不到出口。

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方,過去60年歷史的發展,是有待重新審視的。

今天的困頓,與過去的繁榮有關,1960到1980年代,台灣經濟的起飛,是建立在加工、代
工的出口導向經濟上,以廉價的勞動力,作為美國的前進生產基地;1980年代後,隨著工
資上漲,廉價勞動力的優勢不再,資本為什麼而來,也就為什麼而走;1990年,面對這樣
的瓶頸,政府拿出以《促進產業升級條例》為代表的「租稅優惠」政策,希望從勞力密集
產業,往資本、技術密集的產業發展。

但是,產業「升級」的邏輯,並沒有改變「加工、代工、出口導向」這一個基本預設,在
全球產業鍊快速變動的環境底下,舊債未清,新的債務馬上又跑出來;聯福、福昌、東菱
…等紡織、電子業的關廠工人,代表著前一波「升級」前遺留下來的舊債,但是,接著的
「升級」卻沒有能接上經濟發展的棒子,經濟發展的積累,不但沒有能力還清舊債,新興
起的各種以「高科技」為名的產業,立即製造了新的負債。

當政府喊出「鮭魚回流」的時候,其實是在召喚1980年代因為尋找廉價勞動力而出走的產
業,這一點,從它必須以「增加外勞配額」與「基本工資脫鉤」等誘因來吸引這些資本回
來就可以知道,薪資的停滯成長已經讓他們覺得,台灣的勞動力價格具備相對的「優勢」
,為了加強這個「優勢」,而祭出引進更廉價的勞工的手段。

今天發生的事情,也就是正式宣告1990年代以來,30年「產業升級」政策的全面破產,因
此,要面對眼前的困境,就必須從面對這一個事實出發。

《促產條例》所代表意識形態,其實與「產業升級」的目標背道而馳,這個意識形態,一
直到今天,仍然如咒語一般地在政府官員與主流經濟學者、資本家口中頌念著:降低稅收
、減少企業應負擔的勞工、環境成本,經濟就會好,經濟好,大家就有工作,薪水才會提
高,生活才會過得好。

 

提高工資會影響企業競爭力、勞工債權優先抵押權清償會影響企業融資、增加(其實應該
是不減少)稅收會影響投資意願,一切以社會資源補貼產業的政策,最後連依賴補貼才能
生存的企業都留不住,因為在全球市場的競爭下,自然有能提出更優惠補貼的競爭者,會
把這些產業吸走;現在,在這裡,只剩下胡言亂語的大夢,如果,夢只是夢那還好,但更
可怕的,是這些胡言亂語,正在全台灣捲起一波波圈地炒作的金錢遊戲。

產業走了,熱錢來了,這不正就是經濟末日的徵兆?

10月28日,這個週日,勞工團體將發動遊行,前往總統府「讓雞蛋飛」(行動文宣),目
不暇給的訴求,究其核心,都是資本利得的分配,由此衍生出兩個層次的問題,首先,是
宣告過去30年,透過稅收的縮減、成本的外部化,而企圖達成「產業升級」的這一個矛盾
的經濟發展策略的徹底破產,今後官、學、資口中訟念的咒語,仍將在我們耳邊繞樑不絕
,社會的憤怒,需要化成讓他們住口的力量。

接著,則更深入到過去60年,以加工代工、出口導向發展的經濟模式的批判,在全球競爭
的經濟模式下,台灣近30年的「壞」,其實早肇因於前面30年的「好」;重新評價我們今
天的「失落」與過去的「驕傲」,才有可能找到脫出依賴而浮誇的宿命,找到我們自己的
主體與踏實的發展。

不可否認地,今天台灣工運的力量,尚不足以承接日漸擴大群眾的憤怒,尚不足以處理經
濟與政治主體的龐大課題;不過與其悲觀焦慮,不如正面相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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